第(1/3)页 宋长河的眼睛瞬间便红了,抓着谢鸿的手,声音嘶哑道:“大师兄,消息确切吗?真找到那群禽兽了?” 他的手在颤抖,神情激动中带着浓浓的恨意。 八年了! 寒来暑往,他不曾敢有半分懈怠。 如今他的峨眉枪法,只在师父和大师兄之下。 这八年来,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。 娘亲被凌辱致死,老汉儿被砍掉脑袋,血海深仇,怎敢忘。 八年了,他还是会时常做噩梦。 每回下山,他都会去打听消息。 几位师兄也是如此,一直在搜寻当年那伙山贼。 周砚在旁看着,心情也是随之有些激荡。 宋长河这些年的勤学苦练他是看在眼里的,复仇是他最坚定的意志。 如今学有所成,仇家终于有了消息,他的心境自然无法平静。 “长河,你别急,听我慢慢说。”谢鸿把宋长河拉到床边坐下,压着声音道:“这次下山,我们抓了一个踩点子的山贼,我原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八年前峨眉山脚下猎户灭门案,这小贼为了保命,倒是如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消息全说了。 这伙山贼八年前游荡到你们家附近,看到有灯光便摸了过来,打着喝水的幌子骗女主人开了门,然后便…… 当年他们一共八人,杀了你父母之后住了一晚方才离开,如今他们在三十里外的秋鸣山上占山为寇,为害一方。 这伙匪众已经发展到了三十余人,手头有四杆长枪,寨主黑风李还有一把手枪。 这几年他们犯下大大小小数十桩案子,残害百姓,奸淫妇女,恶行罄竹难书,被官府通缉多年,但一直逍遥法外。 你若想报仇,单枪匹马定然不行,我们几兄弟已经商量好了,明日便陪你下山,去秋鸣山剿匪!” “黑风李!是他!”宋长河拳头紧握,咬牙道:“我定要取这群禽兽的脑袋,祭奠我爹娘的在天之灵!” “对方手里有枪,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。高远说他有个表哥常去秋鸣山采药,对那一带非常熟悉,曾误入过黑风李的山寨附近,他已经传话回去,让他表哥给我们当向导,免得我们进了山两眼一抹黑,反倒被山贼来个瓮中捉鳖。”谢鸿说道。 宋长河深吸一口气,将心情平复下来,拱手道:“多谢各位师兄为我谋划,倘若大仇能够得报,我这辈子愿为各位师兄当牛做马,在所不辞。” “自家兄弟,说这些爪子。”谢鸿按住他的手,沉声道:“你的血仇就是我们的血仇,我们定当让这伙山贼血债血偿!” “没错!长河,这是当师兄的义不容辞。”路飞杨拍着胸脯道:“从你上山的第一天起,这仇我们就给你记着的,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打听消息,没想到这伙山贼兜兜转转,又回到了峨眉山附近。” 赵辉也是点头道:“你放心,有我们在,这大仇肯定能报!” “师兄……”宋长河看着三人,热泪盈眶。 高远推开门,闪身进来,一改往日嬉笑神情,低声问道:“都商议好了吗?” 谢鸿点头道:“说好了,明天一早就下山,先去秋鸣山,把地形和布防摸清,等晚上再行动,对方有枪,要小心些,必须先把黑风李给抓住。” 高远道:“要走咱们就走的早一些,天没亮就走,就不用晨练了,省些力气赶路。” “也好。”谢鸿点头。 “那师父会不会生气啊?”赵辉小声说道,有些担心。 “你放心,包生气的,回来就等着挨罚吧。”高远咧嘴笑:“你还想师父夸你啊?” 谢鸿和路飞杨闻言都笑了。 赵辉尴尬挠头,也跟着笑。 几人凑在一起,又仔细讨论了一遍计划和注意事项,便吹灭了油灯早早睡下。 第二天天还没亮,几人拿上长枪和暗器,穿着一身黑衣摸黑出门,顺着山道一路向下,悄无声息。 众人当中,以宋长河入门最晚。 可他如今的身法和枪法,在门内众师兄弟中已经能排到第二,仅次于谢鸿。 哪怕是平日最爱偷懒的高远,身法和体力也是极为不错。 众人下了山,天色已经亮了。 在山下镇上,找了一家面馆,吃过早餐,方才登上提前准备好的马车,往高家庄走,接上高远那位采药的表哥,往秋鸣山方向走。 高远的表哥名为郑炎,体型瘦小,皮肤黝黑,上了马车,看着五人沉默了一会,开口问道:“你们有枪吗?” “表哥,我学的就是枪,人手一杆。”高远指着顺着放在一起的五把红缨枪,笑着说道。 “你们五个人,拿五杆红缨枪就要去剿匪啊?那和送命有啥子区别?我不去了。”郑炎翻了个白眼,起身就要走。 身材魁梧的路飞杨把车门一拦,高远则是伸手揽着郑炎坐下,笑眯眯道:“表哥,来都来了,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,你就负责把我们带上秋鸣山,找到那伙土匪的老巢,其他的你莫管。” “高远!那群山贼手里是有枪的!你要是出了点啥子事,我啷个跟你妈、老汉儿交代?不得行,不得行。”郑炎连连摇头。 高远笑着道:“他们一共四杆长枪,一把短枪,短枪在黑风李的手头,你说对不对?” 郑炎愣了一下:“我啷个晓得?” “你看,我们心里门清的,根本不得虚火。”高远咧嘴笑:“你放心,我们心头有数,这次是去报仇的,不是去送命,不得乱来,肯定要拿黑风李的脑阔去换赏金!” 郑炎闻言也不说了,挨着高远坐下,开始跟他们讲那秋鸣山的一些注意事项:“秋鸣山不算高,但上山的路特别少且难走,易守难攻,官府剿匪也来过两回……” 周砚蹲在角落里,看着一群少年在颠簸的马车上商议着对策和计划,嘴角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。 马车走了两三个小时,被郑炎叫住,探头看了两眼,说道:“从这上山,可以避开他们的岗哨,就是路难走些,你们……” “你只管带路,跟不上算我们学艺不精。”谢鸿笑道。 “就是!难不成还能比峨眉山还险峻?”高远也笑道。 众人提着长枪下马,腰间还挎着一把刀,随着郑炎钻入树丛之中。 一入山,郑炎便如鱼入水,速度奇快,悬崖峭壁,也是三两下便窜了上去。 好在谢鸿、宋长河一众师兄弟每日爬峨眉山练身法,耐力和速度同样不差,依旧能够跟上郑炎的步伐。 一个小时后,郑炎指着下方山坳里的几栋房子道:“瞧,那就是他们山寨,上回我就是到了这,发现有户人家,还想去讨口水喝,结果凑近了一看,全是男人,两个岗哨还拿着枪,哪是什么好人家,分明就是山匪,把我吓得肝胆俱裂,差点把自己送到狼窟里去。” “瞧着像座道观,这伙贼人肯定是霸占了哪个倒霉道长的地方,占山为王。”谢鸿眼睛微眯,瞧着那两座新建的哨塔,确实有持枪的山匪在盯着。 “师兄,我们现在就摸下去?”赵辉跃跃欲试。 宋长河盯着山下,更是双目圆睁,握着长枪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发白。 “不急,你们在这待着,我和高远先去周边摸一圈,先把地形摸清楚,做好最坏的打算,先把撤退路线定好,等天黑了我们再行动。”谢鸿伸手拍了拍宋长河的肩膀,放下长枪,带着高远往山坳下摸去。 天色渐暗,众人缩在林子里,沉默的吃着干粮。 山下传来了笑骂声,一排火把十余人沿着山道往山上走来,还能听到他们的怒骂声: “妈卖批!这群泥腿子竟然敢反抗!差点折老子七八个兄弟!” “老大,这次先放过他们,等我们的枪到了,把他们整个村子都端了!” “王麻子,你再去催催,老子订金都交了半个月了,枪啷个还不送来?老子又不是给不起钱!” “要得,要得。” 宋长河豁然起身,盯着那领头的络腮胡大汉,咬牙切齿道:“是他!就是他的声音!” 八年了,这声音如梦魇一般缠着他。 今天,他再一次听到了这声音,八年过去,竟是没有什么变化。 还有那王麻子! 哄骗他娘开门的就是这个瘦麻杆! “别急。”谢鸿把他按住,目光紧盯着那群山匪。 为首的黑风李腰间挎着一把枪,身后跟着四个山匪也背着长枪,加上岗哨的两把枪,这伙山匪手里至少有七把枪。 昨天抓那山匪骗了他们。 而且听黑风李的意思,他们还准备继续买枪。 那今天晚上就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。 一旦对方得了更多的枪,凭他们手里的红缨枪,可就很难再闯山寨了。 “大当家回来了!”岗哨喊道。 山寨大门缓缓打开,将黑风李一行人迎进去。 “酒菜准备好了吗?”黑风李喝问道。 “备好了!就等大当家回来呢!”有人谄媚应道。 “好!喝酒!明天再去打万家庄!我听说那万老头的妻妾可美得很,我也想尝尝滋味!”黑风李笑道。 众山贼跟着哄笑,往大殿里走去。 “万家庄?这群山贼还惦记着小师弟家呢,那今晚更要把他们除掉!”高远冷声道。 谢鸿也是点头:“没错,今夜除恶务尽。” 周砚站在一旁,竟也感觉到了几分紧张和期待。 这一等,就到了后半夜。 山下的笑闹声间歇,点着的两堆篝火也只剩下微微冒起的黑烟。 两个岗哨中途下去拿了酒,喝的酩酊大醉,已经靠着栏杆睡着了。 “走,先把岗哨除了,然后进主殿,把他们的枪缴了,遇到反抗的不要犹豫,直接杀了!”谢鸿压着声音和众人说道:“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,手上沾满了血,杀他们不要有任何负担!” 众人齐齐点头。 “那……我呢?”郑炎蹲的腿都麻了,这会终于插上话。 谢鸿笑道:“若我们赢了,你就下来帮我们拎悍匪的人头,若我们输了,你就下山报官给我们收尸。” “好……”郑炎点头。 师兄弟五人提着长枪,按着中午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往山下掠去,脚步轻盈,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摸到了岗哨下方。 谢鸿和宋长河对了一下眼神,丢了红缨枪,同时开始攀爬岗哨,三两下便翻上了四米高的哨塔。 掏出腰间的短刀,捂着山贼的嘴,对着脖子就是一刀。 “唔——” 睡梦中的山贼蓦然惊醒,却已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。 宋长河伸手摸到了一旁的长枪,又轻轻放回了地上,神情冷冽地不像第一回杀人。 谢鸿吹了一声口哨。 路飞杨等三人立马翻阅围墙,跟他们汇合。 五人压着身形往主殿走去,脚步如猫,一点声音都没有。 主殿前的篝火已经灭了,山风吹起些许火星。 谢鸿正准备推开大殿门,门却从里边打开了,一个醉醺醺的瘦麻杆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,一边解着裤腰带。 正是那狗头军师王麻子。 宋长河在黑暗中盯着他,犹如嗜血的猎豹,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,手中短刀狠狠刺进了他的腰腹。 一刀、两刀、三刀…… 王麻子的酒瞬间就醒了,嘴里呜呜发不出声音,手在空中胡乱抓着,最后无力地垂下。 宋长河喘着粗气将他慢慢放倒在地,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,鲜血染红了他的脸,有些惨然。 谢鸿等人看着他,并未阻止,这些年他们看着宋长河从噩梦中一次次惊醒。 爹娘的血海深仇,大过天! “进。”谢鸿挥了挥手,推开虚掩着大殿门,缓步走了进去。 大殿里横七竖八倒着二三十个土匪,还有几根快要燃尽的蜡烛亮着,勉强照亮大殿。 谢鸿一眼便扫到了靠墙一排放着的四杆长枪,冲着高远使了个眼色。 高远心领神会,摸上前先把三把枪背到身后,其中一把拿在手里,夸夸两下上好了子弹。 宋长河进了门后,目光便死死盯着瘫坐在首位上的黑风李,提着长枪便向他走去。 哐当! 一个放在地上的酒壶被带倒,发出了一声闷响。 “他娘的,哪个……”黑风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,便瞧见一个满脸是血,拎着红缨枪的少年向他冲来。 “沃日……”黑风李的酒意和睡意瞬间全消,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挎着的手枪。 唰! 宋长河枪出如龙,刺在了黑风李握枪的右手上,把手直接钉在了椅子上。 第(1/3)页